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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隊民歌歷經(jīng)興衰傳承

來源:濰坊晚報   發(fā)布時間:2022-03-01 16:52:52

  

  《山東民間歌曲選》

  諸城北鄉(xiāng)民間音樂土壤肥沃,漢王山清涼寺大殿設有編鐘編磬,石佛寺則有管弦樂隊。民歌在鄉(xiāng)村流傳很廣,有抒情、敘事等題材,細膩生動,也誕生了不少高水平的民間歌手。

  石佛寺樂隊技藝高,“一只眼”練就絕活

  漢王山清涼寺的大殿中有編鐘編磬,做法事時用木錘敲擊演奏音樂。佛教音樂是佛教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,鐘磬合奏的佛曲常使寺中佛音繚繞,如臨仙境。

  漢王山上沒有管弦樂隊,需要時由離這里三里遠的石佛寺的樂隊來演奏。石佛寺是以漢王山為中心的文化帶的重要寺院,寺中樂隊除了為兩寺法事活動演奏外,也為周圍村的喜喪儀式服務。據(jù)孫倉村的老會計宋清海講,石佛寺有一名僧人只有一只眼睛,想?yún)⒓訕逢?但主持認為他在大眾場合下露面不體面,遂只安排他在寺中放羊。但這位和尚用放羊的時間自學音樂,割了篦麻桿制成短笛,練習吹奏,后來改為竹管。年深日久,竟練成一種絕技,吹得十分好聽,漸漸的名氣也大了。有人來請樂隊,非請他參加不行。有一次,寺北面吉林村一個財主家辦喜事要請樂隊,財主見一只眼的和尚沒來,很不高興,說:“一眼沒到,扣錢七吊。”一吊即一貫,合制錢一千個,七吊錢是一個很可觀的數(shù)目。樂隊趕緊派人去把一只眼的和尚叫來,財主見了這才高興,笑嘻嘻地說:“一眼來到,加錢七吊。”

  上世紀40年代,石佛寺與清涼寺先后都被砸毀,寺中的和尚還了俗,住到了離寺不遠的高家莊。新中國成立后,高家莊并入吉林村,僧人樂隊與村中藝人合并,傳承技藝。這是一支水平很高的樂隊,特別是單管與雙管(竹制)的管子演奏堪稱絕活。如今,濰坊地區(qū)再也沒見有演奏這種樂器的人。如今老藝人多數(shù)去世,當年的一些絕技也失傳了。

  民歌題材內容豐富,只極少數(shù)得以流傳

  漢王山一帶由于山會文化的影響,流傳著眾多民歌,鄉(xiāng)村歌手也不少,民歌題材、內容非常豐富。

  老梧村有幾個唱民歌的高手,但誰都唱不過孫樹高,他外號“單餅箢子”。因為他在漢王山上挎著箢子賣單餅,外村人不知他的姓名,聽他歌唱得好,只說“單餅箢子唱得好”,由此得了這個外號。

  孫樹高的嗓音出奇得嘹亮,他在村前的銚期嶺上唱歌,在村后的嶺上都能聽到。他能唱200多首民歌,其中有一些是比較長的敘事歌曲,若記錄下來,能出一本厚厚的民歌集。遺憾的是,他的歌只有極少數(shù)傳下來,絕大多數(shù)流傳了多少代的民歌就這樣隨著這些優(yōu)秀民間歌手的離世永遠埋進了墳墓。

  《鋪地錦》難度極高,存在不同版本

  民歌是村里人放松精神的首選方式,張口就來,地方風情濃郁,干農(nóng)活時唱,夏天在街頭、場院里圍坐乘涼時唱,冬天在編席子的地屋子里唱……會唱的人一句句地傳給年輕人。老梧村村民馬方珍曾經(jīng)一邊學編席,一邊跟張和廷學唱《鋪地錦》。這首歌難度很高,其中一句是“把門關上”,結果學了一個冬天也沒“關上門”,至今認識他的人還當笑話說。

  多年后,村中孫光基老人唱這首歌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有幾個快速滑動的裝飾音確實很難,筆者記下了這支纏綿動聽的曲子,但即使音符一個也不少地唱出來,也很難唱出孫光基老人的那種味道。這是一首愛情歌曲,在《山東民間歌曲選》中雖有《鋪地錦》的同名歌,但內容與曲調都不一樣,現(xiàn)在孫光基老人已經(jīng)去世,根據(jù)當年記錄歌詞如下:

  一更里,奴進了鸞房,櫻桃口,呼喚聲梅香,銀燈掌上,燈影里,匆匆,就把那門,門兒呀哈門關而上。

  二更里,奴上了牙床,聽樵樓,更鼓齊忙,暗度惆悵,清次次的一個明月,直照在紗,紗兒呀哈紗窗而上。

  對菱花,卸去了殘妝,入羅緯,懶寬衣裳,思想情郎,愛酒那個貪花,直撲著煙,煙而呀哈煙粉兒香。

  三更里,孤睡自眠,盼郎才,久不回還,好不心酸,自從那個情郎一去,好似那個線,線而呀哈線頭兒斷。

  四更里,似睡蒙眬,夢陽臺,攜手相逢,兩意情濃,鴛鴦那個枕上,醒來那個還是,冷而呀哈冷似冰。

  五更里,天明亮,將門開開,小情郎走上房來,喜笑顏開,咱二人,手扯手,就把那風,風兒呀哈風流來賣。

  喜滋滋,上進了床來,櫻桃口,緊襯著香腮,千金難買,咱二人這場恩和愛……”

  這首歌抒發(fā)了一位年輕女子盼丈夫的心理活動和與丈夫相會的過程,細膩、生動。這樣的情歌在老梧村至今還可以收集到一些。

  敘事民歌《闖關東》,千余字唱盡悲涼

  故鄉(xiāng)的民歌多姿多彩,敘事歌、情歌內涵豐富,曲調多樣而動聽。只是我們對豐富多彩的民間藝術寶庫沒有很好地挖掘弘揚,致使一批批老人離世,教學斷代。

  老梧村村民王金福的父親是唱民歌的高手,30多年前,70多歲的他接受采訪,曾唱了一首叫《闖關東》的歌,采訪者錄了音,整理時發(fā)現(xiàn)有的詞不清楚,可是不久老人就去世了,那些不清楚的詞無法再求證,這首歌在《山東民間歌曲選》中也找不到,已成為稀世孤本,全本千余字,現(xiàn)記錄節(jié)選如下:

  正月里,立起身,天氣又寒冷,出門來遇撞著,大雪迎頭。

  東北風,吹的是,雙手又捂耳,渾身上挖古涼,里間里抖擻。

  眼望著,雪蓋頭,踩泥又踏雪,十字街路不平,亂栽那跟頭。

  在家中,老爹娘,留也留不住,走到那路途上,犯了些艱難。

  一路上,受的苦,一言又難盡,二十七日頭西,進了登州。

  二月里,二月二,正好又上船,船把頭要盤費,俺犯了些艱難。

  從身上,脫馬褂,當錢又兩吊,坐上了小擺渡,送到那黑山。

  從黑山到窩島子,二十又多天,薜平島下船來腳踏那平川。

  窩島子,到奉天,二十又多天,從奉天到吉林還有那八百三。

  三月里,到唐縣,當天又生病,海南人闖關東不服水土。

  在家中,吃的是,粳米又白面,到這來高梁米伐的很粗。

  高梁米,做水飯,一天又三頓,曲馬菜,蘸大醬又苦又咸。

  一天價,吃不了,三碗又兩碗,身上瘦臉上黃渾身發(fā)酸。

  四月里,四月四,似睡又蒙眬,夢著了海南家眾家弟兄。

  夢見了,我弟兄,有說又有笑,睜開眼看了看還在那關東。

  忙爬起,裝上煙,俺待又打火,止不住二目中淚濕了前胸……

  這首敘事詩般的民歌真實地反映了當年本地人闖關東的凄涼生活,是他們心態(tài)的自然流露。曲調悲涼凄楚,是關東客生活的真實寫照。

  本期圖片由馬曉薇提供(署名除外)

責任編輯:邢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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